文言文小品丨陋居小记
>>>>作者:一宁
陋居小记
余所居,无名无实,惟前庭后院,左溪右阿,旁槐侧芜,远天近影而已。或曰,虚圹之华表,疮痍之新肤也。而居处甚廖陋,避垣书庋,则有蛛网尘迹,逮吾不读已久也,其他则无可述者。
所胜景者,惟烟雾为常,青葛缭漫,杳杳可恣眄万物;云气爽朗,霞暮辉映,灏灏可傲啸天地也。昼无杂绪,复睡复寐,醒则登眺闲望,适暝日西山,桑榆莫辨,无由得胸中悲苦,难忍涟涕,万端忧绪,既不知何由而来,亦不知何由可止。
梦有休止,酩酊可续,然无俦相侣,虽醇酒之甘,满肴之盛,亦觉寡淡无味也。酒不醉人人自伤,类吾猖狂之态,自肆人物,虽高山流水之雅操,钟期不可冀也乎。
酒阑饭罢,半酣半梦。俄而白月袭空,寒露敷地,遄雾流缟,万籁寂寞,噫嘻恍醒,低唱《绸缪》,掩閤闭牖,以挡盈雾之寒,可寐则寐,不可,则无觉长坐,以待别日尝梦境之趣。
另幽兰在室,而其嗅非兰,亦吾不知其嗅,亦兰不为其真,惝恍嗟叹,吾何鄙微哉。
篇末小语
依着原稿,一个字一个字的通篇打下来,着实花费了一些功夫。小时候不练字,又偏偏爱写一些诗词杂文,字迹歪歪扭扭,如细蚯蚓,文章半通不通,如粗了汉。前几年有大学校友感叹我爱买书读书,而且都是古书。我实在惭愧,因为我已经记不起来中学之后,还有什么余情看古书了。反而须鬓半白,二毛告暮,才有闲翻一翻,但也多半停留在买而不读,翻而不阅的情状。偶尔依葫芦画瓢,拾掇些古诗词,倒是一椿乐事。“三百年来第一流”的龚自珍先生有过“词家从不觅知音”的诗句,我当然清楚定庵先生是在正话反说,否则写不出“万马齐喑究可哀”的悲愤。但,我恰是如此以为,诗词家尽管自得于自己的诗词,知音有否?多否?真的不应在考虑范围之内。
庄田耕峰 ShodaKoho 明治时期
版画 a country scene with moon
-
2024购书账目及年底的一些零碎话
年底饭局,许多人都在惋叹2024年的时光飞梭,吾亦和焉,酒后醒来,稍一琢磨,或者还是因为这一年,什么收获都未能或有,甚而什么希望亦不敢轻许,心中慌张,又无处着力,故此嗟怨白驹之过隙,忧怼老天之无为,怎么就不能拨慢钟点,让吾等众生可以缓些气力,从容布置呢?
-
当“现代(旧)诗圈的顶级诗者”半夜来敲门
实话说,有那么几分钟,我成功被他激怒了,感觉像是三鼓刚刚敲过,将睡未睡时分,忽然来了一位拖着长辫、顶着红帽的老先生,不但疯狂砸门,且还声嘶力竭地喊着——“小子!你可知道回字有几种写法?”
-
七绝丨秋咏·墙花瘦怯霜初浥
本来想写的题目是《秋别》,苦心研磨,髭须拈断,未得。姑且凝情立望,怅然坐叹,得此《秋咏》。
-
七绝丨秋夜·冷月被霜寒磬起
近来读书不够勤奋,写诗的意趣随之了了。杭州的夏天,热且闷,直到桂花开罢,溽气被几场台风吹散,方才得以安顿心神。于是,可以写诗……
-
七绝丨秋望·远树平芜侵古道
余之陋室,危而高,北面钱塘大江、玉皇山岱。再那边,旧宋都城所在。闲愁时起,举目穷望,臆想八百年前的玉京繁华,聊以自遣如是。
-
汉诗之余响恐怕还是在东洋日本,谁赞成,谁反对?
我们也可以这样说,晚清民国之后,中国古典文学的余晖拂照过了神州大地,其余响在东洋日本亦曾依稀可闻,只是现在,无论是东洋、西洋、北洋、还是南洋,吾国古典文学之文脉皆是幽微一线尔,在此意义上,叶嘉莹先生的功劳简直抵得上数十个书斋里的钱钟书先生。
-
Dying in the Sun,琼瑶走了,带走了她的那片云彩
她坦然地走来,又坦然地离去,挥了挥手,带走了她自己的那片云彩!
-
由蒋寅批评叶嘉莹的文章两篇,谈到底该如何进行文学批评
叶师的书,我基本上都购齐,也认真读过泰半,能领悟到多少古诗词的妙境倒在其次,叶师由古诗词描绘出的古之贤人君子的众多情趣意态,更是让我慕之念之。目下,公共性诗歌之衰颓已然肉眼可见,但不佞却以为,或者可以因此,让诗歌回归到她的伊始之地——那个兴致所来,歌而诗之,舞而蹈之的上古时代,这也是说不定的事情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