犹念老街的那池浑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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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一宁

 

很难说,春节将至,老街的那池浑汤究竟占据了我多少份的思乡情盼。


小时乡下,冬天里洗热水澡是件奢侈的事情。只有等到星期天的中午,用煤球炉煮沸、灌满数热水瓶的开水,再一同倾之于木澡盆,哆嗦的脱衣入盆,就着四溢的热气与水雾,囫囵的抹几把身体。如果恰逢阳光明烈似春,才可以躺在盆里小寐片刻。

 

等长大了些,母亲才允我去湾子头老街的公共浴室。穿过数列硬木躺椅的休息区,进澡池区,有高温大泡池,沸腾小蒸池。另辟小室,置清水大缸并木勺数个,客人们散立,舀水淋身,做泡完后的冲洗。躺椅、木屐、水雾气、热毛巾、以及回荡在浴室里的土话野语,是我有关于此的所有回忆。

 

这几年的南通,靠近社区的地方仍然有这样的平民澡堂。装修简单,热水管够。遗憾就是休息区变成了修脚房,大多数客人只是脱衣下水,出水穿衣,少了几分老街浴室里的喧嚣与热闹。


大池泡澡,入池的先后次序是先脚,后胫,继而股,随之尻,待臀坐定5分钟,让身体适应了水温之后,才让腰、胸缓缓沉潜,如同婴儿蜷伏在母亲的子宫。此时的水温由皮至肉,再逐渐渗透入骨,整个身心就此酥软、融化,头脑精神也如氤氲的水雾一般,微醺莫辨,仿佛回到了天地混沌前的“广莫之野,无何有之乡”。

 

大体来说,大池的水一天换一次。入夜之后,水已泛浑。而恰是这池忘川之水、孟婆之汤,直让人彷徨乎目无所见,耳无所闻,心无所羁;逍遥乎游心于形骸之外,屏却昨日之所求,不念明日将何往。穷冬大雪,相与忘形……

 

待得泡完澡出来,已是深夜。身上的余温尚未散去,街边买几粒桔子,借着汁水的清凉,终而回到老街漠然沧桑的现实之境。

 

 

大池泡澡,入池的先后次序是先脚,后胫,继而股,随之尻,待臀坐定5分钟,让身体适应了水温之后,才让腰、胸缓缓沉潜,如同婴儿蜷伏在母亲的子宫。此时的水温由皮至肉,再逐渐渗透入骨,整个身心就此酥软、融化,头脑精神也如氤氲的水雾一般,微醺莫辨,仿佛回到了天地混沌前的“广莫之野,无何有之乡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