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年余烬尚余温,日本古写经的前世与今生
十一月的杭州,白昼很短,到了下午五点之后,天色就暗沉下来,沿着天竺香市的古道缓驰,两旁盖如巨轮的苍天大树仿佛在提醒你,前方圣地,万缘放下。
来自日本的落合俊典教授在杭州佛学院给我们带来一场题为《佛教的古写经》的演讲。
教授慈眉善目,语调缓驰有度,他开章明义,日本现保存的古写经对研究中国唐宋之前的佛经演变极为重要;同时,除了敦煌经本,目前也仅有日本的的古写经可以相为互补。
相比于中国完佚的佛教文献太多,传抄于七、八世纪的日本古写经,统计尚有五千余册。教授以《出要律仪》这部经书进行了文本和历史的考证,认为梁武帝可能与其他僧人合编,参与了十四卷《出要律仪》。
教授也提到一个可以捉摸的细节,该部经典大部分存于东大寺的正仓院(类似我们的故宫),但是却有一部散逸流出,成为私人珍藏,幸而教授是古写经的知名专家,才得一见并进行了研究。
教授也坦承,这五千册古写经里,由日本本土参与编撰的疑伪经很容易辨别,因为其不但错误较多,而且还只是小学生的水平。
演讲尾末,有提问,如何去日本参阅这些古写经?教授详尽回答。我还注意到他PPT里关于古经文的一个简报,是一条虫子,我们还有个女研究员专门对古写经纸张里出现的书虫进行研究,教授莞尔补充道。
在教授认真演讲途中,我的脑袋略有一些分神,因为我忽而想到井上靖的小说《天平之甍》里面的遣唐僧业行,在唐三十年,唯一的工作就是不停的抄经(以下段落抄自《天平之甍》:时移事往-----朱天心):
业行听闻普照将随鉴真返日,便托他将已抄毕的经卷先带回日本,把在唐三十年的所有心血托付给普照,只因普照答应他“万一船遇难不得不抛弃船货时,我本人愿意代替经卷入海”。
业行总不跟其他人一样上岸观光游览,歇歇海上风浪之苦,只老实安分地坐在那些如山的经卷堆里,普照从岸上望着海上暮色里的业行,把那样一个人置于广阔明亮的风景之中,无情地裸露出他在唐土所受的劳苦,不似唐人,也不似日本人,只是一个弯了腰、瘦小的老人,伫立在海风中罢了。普照一时担心起这位老僧土包子回日本后不知要做什么,既无僧侣的任何特殊资格,也不具有对经典的特殊知识,归国后不可能有什么可期的。业行却像看透了普照的忧心似的答他:“我抄写的经卷一踏日本之地,会自己走起来,丢弃我走向各处。许多的僧侣读他们、抄他们、学他们。佛陀的心、佛陀的教训会正确地传布各地。阿弥陀佛之前,内阵撒花来象征二十五菩萨,在日本是菊花或茶花,象征五如来吊下五叶幡,还有……”
业行在井上靖的小说里,可能是个虚构人物,但我们完全能够想象当时必然有众多的默默无闻的日本僧人,传抄这无尽法藏,使得文教得以敷旋,千年余烬尚余温,如何对待这些古写经,如何传承过往的种种历史,去时、此时或没有答案,来时或者能有。
听完演讲,沿着古道复回。湿漉漉的雨雾中,青衣灰衫的僧人们或打伞,或着雨衣骑电动车,悄无声息的三三两两的经过,风掀起他们的衣袂,只觉得不在尘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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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“现代(旧)诗圈的顶级诗者”半夜来敲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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